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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年多前從台灣帶來的古舊溫度計，因為有了這個中央空調

在麻州宣告退休，也揭示了我們一家進入新溫度的適應期

以前在明州，每次打電話回台和我阿母閒聊，她老人家總會唸唸叨叨的問︰「你們那兒冷不冷？幾度啊？」明知故問的題目，但我也樂得再三強調︰「冷喔，真的很冷，冬天最冷的時候是攝氏零下二十幾度。」老母親在太平洋那頭必定接著打哆嗦的配音︰「喔～～～，什麼，這麼冷！驚人！還是咱台灣好。」母女同聲一氣的讚美台灣，之後，我還是不忘補充︰「雖然外頭冷到快死，但是室內有暖氣，非常舒服，不必像在台灣遇見寒流那樣需要包棉被，您不必擔心。」

「哼～是嗎？」阿母沒住過暖氣房，無法想像；但知道美國在這方面又板回一城，唇齒間透出不悅。

說到溫度，這近六年的美國居，換兩個州、三個住處，於外是由低向高、對內卻是每況愈下。記得剛來美是住在學生宿舍，水電暖氣房租全包，便宜又大碗，校方冬天開暖氣像是不用錢似的，我們將開關調到最小，在家仍得穿短褲短袖，否則就要冒汗。家裡的老男人，自然是一件汗衫一條四角褲的，四處遊走，彷彿還在台灣。搬出宿舍後，我們選的住處近明大校園，住戶也是學生居多，房子小租金低廉，包水包暖氣，惟電費須自己支付，因為是私人公司管理的出租公寓，冬天的暖氣放得雖不若學校慷慨，還過得去，只是短袖短褲換成長袖七分褲，清晨最冷時分，打開手提式小暖氣補一補，一樣很舒服。

搬到麻州之後，一切變了樣，對母親講的豪氣話，我已經說不口。

麻州與明州雙城緯度相差無幾，但因為靠海，冬季較溫暖，平均溫度約高於明州華氏十多度左右。在這兒渡過的第一個冬天，又遇上史上最暖無雪的一年，我們一家出門，不但過去必戴的配備耳罩、雪鞋用不上，連手套、帽子、圍巾也鮮少使用，撇開溫室效應不擔心，外出真是心曠神怡！只可惜，回到家，就沒有以前的福氣了。我們現在租的公寓又新又大，管理完善，相對的房租高、水電瓦斯餿水全須自付，第一個月不知道厲害，一身薄衣短褲，感覺冷就調高溫度，讓中央空調日也吹夜也吹，轟隆轟隆的響個沒完，結果，光三週的暖氣費用就削去荷包一百五十美元，嚇得我跟老張第二個月起，無論老小，白天在家的裝扮一律長袖長褲背心，室內溫度維持華氏六十八度，若仍覺不足，在活動的區域開個小暖氣機。夫妻倆以為找對了省錢方法，萬無一失，沒想到，第二個月帳單一到，暖氣費是降了，電費竟然暴漲，兩者總計超過兩百美金。

原來，手提式的小暖氣機的功率大小，關乎耗電量多寡，我們不明就裡，省了大了、賠上小的，加加減減，還是一個勁兒的花錢。

一對剛從北京來的夫妻，丈夫先來工作三個月，為了省錢，暖氣一度也捨不得開，等到妻兒來了，開心大放送，太太使勁兒的開到華氏七十五度，猶嫌太涼，到教會分享才知，住這裡的老中，醒著時溫度開六十八度，就寢前調降至六十四度，獨棟房屋每月仍得繳出兩百美元的暖氣費用。那位妻子問︰「那我都開七十五度，會怎麼樣呢？」一位姊妹笑答︰「你可以試一個月看看啊！」眾人哄堂，連聲罵她真壞心。

我們綜合同事教會朋友的經驗傳承，以及個人的金錢實驗，看來現在租的公寓，雖然沒有人家獨棟房屋來得大，但類三房又樓中樓的設計，在暖氣使用上也可能相去不遠。最後，老張趁一個週末，開車帶著妻小到Mall買了一床棉被與一台新的小暖氣機回來，勒令全家大小用上台灣寒流的裝備︰毛衣長褲背心----隨時可以出門的打扮----想穿襪子戴手套也是悉聽尊便，不冷就好。中央空調調至華氏六十三度，白天窗簾全開，讓陽光照入，自然提升室內溫度，晚上則在活動區域開一台小暖氣；睡覺時，兩台小暖氣、兩份蠶絲被，全提供兩個半夜會踢被子的小男孩使用，至於老人們，沿用台灣好方法----穿多一點，蓋上兩床被。

所謂的兩床被，可不是亞洲的那種又厚又重的大棉被，別想錯了。美國寢具喜歡多個枕頭多層次蓋被，像飯店的做法，五六個大小枕頭下，是一層外布、一層裡布、中間一件薄薄的棉被，講究的人還有一份繡花的薄被罩在最外面，老張和我嫌累贅，乾脆加買一床中間的薄棉被，然而，兩床都沒咱們台灣的一床厚，但聊勝於無，兩被抵一被，再不夠，就往自己身上套衣服，我是睡衣加一件長袖T，你猜，老張穿多少？衛生衣、短袖汗衫、棉質背心，上身三四件，下身再紮上長睡褲，這才了結。

睡前，安頓好孩子，我常調侃老張睡覺是老頭做派，不復年輕勇，多了實在，就少了浪漫與熱情，他笑了笑，不動如山。我自己想想，也是，這種讓手腳冰冷的室內溫度，逞勇，就要感冒，噴嚏咳嗽齊飛，還能浪漫得起來嗎？----難。